回到島北之後,迷迷糊糊,又過了幾個颱風,轉眼間,就是十月中了。連續好幾天都在下雨,雖然僅是有點涼快還不算冷,但夏的影子彷彿就這麼逝去。什麼難以忘懷、身不由己的依戀,也漸漸淡去。島北的秋向來不明顯,不是炎熱的秋老虎就是突然溫度驟降,很少秋高氣爽的日子。每日就這麼拖著身體上下班,捷運、公車,盲目地移動,戴著口罩的人越來越少,但人人的靈魂好像仍被覆蓋著,一直在雨中。我又不知道在亂寫什麼、真是只會「傷夏悲秋」。這個記錄、或者這個故事還要進行嗎?模仿還要持續嗎?不論是模仿真實、還是模仿的模仿,還要繼續嗎?不知道為什麼,我有一種莫名的預感,這個故事必須進行到夏的再臨,才有結束的可能。
若是如此,還有整個秋冬與春要挨過,我真的做得到嗎?這麼一想,幾乎已經可聞到厚棉被的霉味、已經可以預想那假日不小心睡到下午一兩點的悔恨——啊,我就是討厭冬天啊,沒辦法。抬頭看天空,又是陰天,什麼也看不見。我想起兩個月亮的事情,這麼說來,那顆小行星應該已經來了?不過,既然我們無法用肉眼看到那顆行星,它有沒有來到這裡、來到地球身邊,對地球上的我有什麼分別嗎?
無物
作詞、演唱:心心
作曲:月仔閉上眼
關上窗
攀上高峰
視若無物
雲在手邊
河在心田
閉上眼
走下樓
躺下回家
視若無物心如空城
夢如世界
雨夜失眠,突然想到一些往事。關於哥的拖延症。
國高中時,哥的成績一直不錯,有時看起來都沒在讀書,有時又窩在房間挑燈夜讀,不知道是不是臨時抱佛腳。讀大學之後,爸媽終於比較不管他,他才像是慢慢發現自己的隱藏性格似的,開始越來越愛拖延,報告常常最後幾天才在寫。而且,他又有點完美主義,可能是不想去面對那「失敗的可能性」吧。有一次,一堂同學都覺得還算輕鬆的課,他的報告卻一直沒交。一位不喜歡當人的教授甚至親自打電話給他,連教授都說:「你就寫個報告嘛,很簡單的,又不是沒來上課。」他卻跟教授說自己什麼想法也沒有,就當掉他吧沒關係。教授感到很為難,最後只好當掉他。這件事被爸爸知道後很不高興,我聽了只覺得怎麼有這麼煩的人呀,真好笑。
不知道為何現在想起這些,可能是因為那一日在島南聽侑寧說了那麼多關於她姊姊的事吧。哥和心心似乎有些共通點,都是長子且從小成績好、聽父母的話,哥或許沒有心心的藝術天份,但個性也較敏感。我睡不著起床上廁所,經過哥的空房間,忍不住又覺得好陌生。以往我們一起生活了快二十年,現在的距離感則是那麼遙遠,不止是因為他現在人在國外,我們中間似乎還隔著很多東西。侑寧雖然幾句不離對姊姊的埋怨,但可能其實是個姊控,我是不是和她一樣,是個隱性的哥控呢?
雨變小了,世界卻好像仍模模糊糊的。我走回房間繼續躺下來,用耳機聽音樂。我突然又想到羊女,自上次和她聊過《SEVEN BOWLS》後,又已頗久沒聯絡。我無聊點去看看她 IG,沒想到,在那之後,她居然沒有任何和《SEVEN BOWLS》有關的貼文,也不記得最近有看過她的限動。沒有說終於通關了,也沒有卡關時的碎碎唸。
隨便又滑了一陣手機,再度閉上眼。半夢半醒間,我聽著眨眼睛樂團的《夢之鄉》,腦海中一直浮現一張臉。
我一直以為那是我印象中心心的臉,但是,我剛剛赫然發現,其實我根本想不起心心的長相。我只記得她有一頭長長的黑髮,她也很少出現在螢光幕前,專輯封面上也只有心心模糊的照片。那麼,我心中這張臉,到底是誰呢?這張臉若是心心,也太過年輕了點。
原來,我一直將心心和明日知子的印象重疊了起來。因為曾和明日知子聊過眨眼睛樂團,所以在聽他們的歌時想起明日知子,應該不奇怪。我也只看過明日知子幾張自拍,對她的長相也不太熟悉。她和心心都是長頭髮,不過,她當然還是比較年輕,多了點甜美和古怪的氣質。
但是,我想著想著又發現——那張臉,甚至還有一點點像如電。或者,是李亦露的《有象》的電影女主角,那個我根本不認識的演員、那個沒有聲音也沒有名字的角色。
不知不覺中,我將她們都認作我故事中的A,我嚮往之人;同時,可能也是逝去之人。彷彿是只在影時間存活的亡魂,只在此時此刻於我顯現,只屬於她們自己的幽靈。
自來
作詞:心心
作曲、演唱:月仔那個人
那個夢不是我的
不是我是
自來的禮物那個人
那個夢不是我的
不是我沿路的風景
耳邊有風是
自來的禮物
自來的禮物
眨眼睛樂團總共出過三張專輯,分別是《夢之鄉》、《軼事》和《幽靈A》,前兩張專輯都有一點 Math Rock 風格,常有鋼琴演奏。第三張專輯《幽靈A》則是大眾化一點,清新民謠風和搖滾曲風都有,最紅的歌曲〈自己的幽靈〉就是出自這張專輯。當時也有不少粉絲覺得他們曲風改變很大,很不高興,我自己是還可以接受,就當作是不同專輯不同風格,或許下一張又不同了;沒想到,就沒有下一張了。
我以往最常聽的是第一張專輯《夢之鄉》,《夢之鄉》從〈無物〉開場,由難得是月仔演唱的〈自來〉結尾,兩首歌的意境也頗為相似,都是一種夢幻且隨遇而安的氛圍。不過,我突然想起來,在解散之前,其實眨眼睛還出過一兩首單曲。好久沒聽那幾首歌了,我幾乎完全忘了有那些歌。
釣手
作曲:心心、XY
作詞:心心、XY動如脱兔
靜如處子
用左手撫摸自己的臉
用右手控制自己的目光
身體
行動
如 鐘擺
在無意識中
穿越過去
未來和水面上的
另一個自己
互相愛戀
和水面上的
另一個她
幽幽思念
釣起
美麗的音韻
我明明還挺喜歡〈釣手〉這首歌的,曲風比較像早期眨眼睛的感覺,歌詞的意境也很美很神秘。但是,我幾乎完全忘了這首歌的存在。這一首歌居然不是月仔寫的曲子,真是稀奇。心心有參與作曲的歌不多,但我都還挺喜歡的,這個 XY 又是誰呢?
真的該睡了。《夢之鄉》就像一首長長的安魂曲,我厭倦一直說話和寫字了,不如,還是聽音樂就好了吧。李亦露最近在做什麼?這個故事不會只有我在寫吧?我們不是二人組嗎?這個紀錄就先到這裡吧。